夢回除夕

初三（1）班 陸  韻

    除夕夜逃過了惡俗的春晚節(jié)目，我趴在書桌上寫下了這些字，微弱的燈光讓我產(chǎn)生了某種恍惚，似乎又回到了心愛的三層小樓，左面是爬滿了碧綠藤蔓的舊墻，頂著突兀的煙囪和炸滿了煙火的蒼穹，和父母擠在一間房里聆聽他們淺淺的鼻息，竊喜地擺弄著剛剛收到的小玩意兒——包了紅紙的糖果，零零碎碎的錢幣，新求的平安符，半新的玩偶……所有給了好處的大人我都要一一記住，第二天要挨個兒道恭喜。
    當(dāng)我盤點(diǎn)這些事情的時候，已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悄然入夢，然后驀地驚醒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的空曠房間——那時的光景多好！不用像參加某種儀式般看春晚，不用刻意去營造喜慶的氛圍來掩飾心頭的孤單，祖父母“老虎灶”的生意照樣會進(jìn)行，我就巴巴地坐在自家臺階上，等有人來打水時必定要討上一塊糖，或者遇上同伴時隨口約上一聲去打冰棱，有時就望著紅漆木門上新帖的“?！弊职l(fā)呆。家人并不一定要為坐在電視機(jī)前，那時不分家的大雜院早就把人心緊緊地栓在了一起，真好。
    我干脆伏在桌上，靜靜回憶往事。當(dāng)老虎灶打烊后，進(jìn)了屋我總是覬覦著廳里八仙桌上的糕點(diǎn)水果，那是年初一祭祖用的，萬萬吃不得，一起供著的還有裝滿了香灰的小香爐，紋著細(xì)密的花式，同樣也讓我愛不釋手。但這時，祖母總會在一旁盯著，意味深長地說道：“饞嘴的小貓可要遭到教訓(xùn)。”我往往一溜煙跑上樓，不敢再心存半點(diǎn)邪念。
    我奔上了陽臺看一會兒絢麗的煙花，回到房間總能看見打掃得亮亮堂堂的屋子，這總是可愛的父母做的，他們從不刻意說些勉勵的話，只是很老實地打掃好屋子迎接新的一年。母親哄我入睡，我也會假裝睡著，等他們?nèi)胨嗽倨鹕肀P點(diǎn)我收獲的小寶貝，也會裝模作樣地思忖幾句像“我要爭氣”之類的話，但天真幼稚的心又很快把它們擠到了角落，留下一種厚實而明快的喜悅，不會憧憬未來也不會回憶過去，只是靜靜地祈禱家人平安。如今憶起，那是一種多么簡單純凈的心緒，沒有橫流的物欲和勃勃的野心。呵，過年，不是有了紅色衣裳和美麗煙火就可以過年，而是要有了篤定晴朗的心態(tài)來走過這樣的里程碑的，并非苛求所謂的熱鬧。
    我長久伏在桌上，感受到自己又在做起了過往十四年的夢，只是不想醒來，頭仿佛枕上了我貪戀的木板床，在除夕紛雜的煙火爆鳴聲中，墜入了更深的美夢……

（“繽紛冬日——我愛我們的節(jié)日”外國語學(xué)校寒假征文比賽一等獎）